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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作者 : 紫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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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分节选 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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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录:
【第一篇】皇赫 【第一部】居桓(完)
【第二部】凤原(未出)
【第三部】栗丘(未出)
【第四部】铁勒(未出)
【第二篇】圣城(未出)
【第三篇】塔万(未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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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一篇】皇赫
【第一部】居桓
(楔子)
「在那个太阳被遮蔽的时代,牧人像失去主人的羊群,在无边的黑夜里流浪。伟大的莫笃单于之后裔,乌宗。祖拉勒汗之孙,唐脱。孛尔顿汗之子,光明的圣主乌德勒汗,伴随着阳光降生在草原深处······」
披着旧羊皮袍的老人坐在火堆旁,弹着两弦琴,慢慢吟唱着古老的长诗。
坐在熊皮垫上的主人拿起银制的酒碗,用粗豪的声音说道:「尊敬的行吟者,你是在唱我们的圣主乌德勒汗吗?这一个太长了,用上三天四夜也无法唱完。喝杯马奶酒,润润你纯金的嗓子,给我们唱一首短些的吧。」
一个十二三岁的侍女捧起马奶酒,跪下来递给行吟诗人。老人接过银碗,微微颔首向侍女致谢,然后站起身,恭敬地把银碗举过头顶,唱道:「用宝石和金银制成酒具,盛满芳香的琼浆,过路的吟游者唱起祝酒歌,先敬给尊贵的零特汗,再从右至左,一一敬给诸位伯东和英雄,祝福马匹兴旺,牛羊肥壮,部落每天都有新生儿的降生······」
伴随着行吟老人的祝酒歌,大帐内的零特汗和部落贵族们满意地喝完了酒。老人浅浅喝了一口,放下银碗,重新拿起两弦琴,「尊贵的可汗和诸位伯东,你们想听些什么呢?」
零特汗摸着浓密的胡须,「给我们唱一段圣主乌德勒汗手下的英雄,打败敌人的故事吧。」
「那么就唱一段赤诚的英雄铁由,如何打败黑黄脸腾格汗手下凶残的妖魔居桓汗。」
零特汗兴奋地拍着胸,朝左右说道:「是铁由?我们的祖先!英雄无比的铁由!他七岁就开始为圣主乌德勒汗作战,征服了上界和下界九个地方!你竟然会唱他的故事!赶快唱起来吧,行吟者!这是我们部族的光荣!」
老人施礼道:「能遇上英雄铁由的子孙,这是我的福分。愿我歌声能带来快乐,永远传诵英雄的传奇。」
两弦琴缓缓响起,老人用沉缓的声音吟唱道:「英雄铁由和他的父亲铁什干,在圣主乌德勒面前立下誓言:我们将生命和热血,统统交予刀锋和枪尖,我们将前程和愿望,统统托付给圣主乌德勒,为了圣主的光荣,我们甘愿披肝沥胆。」
「那是第三十个猪儿年的三月,威名远播的圣主乌德勒,召集了四部卫的君主,召集了骏马中的骏马,召集了勇士中的勇士,举行声势浩大的宴会。」
「英雄铁由划破拇指,流出比一只羊羔还多的鲜血,大声对圣主乌德勒说:伟大的乌德勒汗,你还记得十五个脑袋的黑黄脸腾格汗吗?在第十七个羊儿年,他命令九十九个妖魔,带领五百万疯狂的野兽,进入我们的草原,屠杀我们的族民,掠夺我们的土地,把我们向西逐出一万里路程,使我们看不到日出和日落。」
「圣主乌德勒划破拇指,流出比骆驼还多的鲜血,用令大地震颤的声音说:我怎么会忘记呢?四季长满青草的牧场,祖先祭祀青穹的圣地,还有苍狼奔行的青湖,都被贪婪而凶残的腾格汗掠夺。高贵而勇敢族人成为他的奴隶,连天上的黄鸟也被逼为他唱颂赞歌。」
「英雄的铁由把鲜血涂在脸上,至高无上的圣主乌德勒。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草原深处,我们已经躲藏了十九个猪儿年。你可知道,今天黎明时,营帐中降生了第一百万个孩子。这是青穹和苍狼的呼唤。作为你最忠诚的猎犬,我愿跨上枣红的战马,越过高山和沙漠,打败黑黄脸的腾格汗,和他手下九十九个妖魔,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!」
老人停下来,喝了口马奶酒。零特汗和贵族们都听得入神,那小侍女跪在一旁,眼睛像寒星一样闪亮。
老人继续唱道:「勇敢的铁由从猪儿年四月出发,越过二十二座高山,跨过三十三条河流,在猪儿年十月来到博格多山。这里曾经是膏腴的牧场,现在却成了妖魔的土地。英雄的铁由纵马飞奔,听到有人在喊:红脸膛的英雄铁由!不要再往前走,前面是黑黄脸腾格汗的领地,由他手下的妖魔居桓汗把守!英雄的铁由跳下他的枣红马。你们是什么人?为什么在这里出现?」
「我们是贫苦的牧民,青穹和苍狼的子孙,自从腾格汗把它十五个脑袋伸向这里,我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凶残的居桓汗派出他的爪牙,每天掠夺我们的牛马和子女,我们的族人曾经比羊毛还多,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。」
「英雄铁由回答:我也是青穹和苍狼的子孙,圣主乌德勒汗是我的主人,他聚集了一百万子民,一千零一位英雄,命令我把光明带回牧场。」
「听到他的声音,妖魔居桓汗立即派出他的爪牙,十万头青铜打造的猛兽,喷吐着腥臭的毒汁。英雄铁由一腔怒火,挽起他用一千头牛才能拉开的巨弓,把博格多山当作箭头。他座下的枣红马发出四十九条龙的怒吼,一箭射倒了十万头毒兽。英雄铁由没有停下看一眼,就闪电一样越过了博格多山。」
「居桓汗住在蒲昌海边,铜制的黑房子里。与他住在一起的,还有恶毒的妖婆。英雄铁由派出他忠诚的罕多尔,进入妖魔的黑房子。」
「有着百灵鸟的舌头,苍鹭的耳朵,浑身是胆的罕多尔,向妖魔居桓汗说:圣主乌德勒汗和英雄铁由派我来,要你立即交出夺取的财富,掳掠的牧民,最后滚出我们的土地。」
「坐在居桓汗身边的妖婆,腾格汗的女儿,她有着宝石般的容貌,却有着蛇蠍般的心肠,她眼珠一转,命令割下罕多尔的耳朵°°」
小侍女惊呼一声,连忙掩住嘴巴。帐内的零特汗和贵族们愤怒地咆哮道:「该死的妖婆!罕多尔苍鹭的耳朵能够听到七重山外的鸟叫!她竟然敢割掉!英雄的铁由是怎么惩罚他们的?」
老人弹了两下琴弦:「英雄的铁由大声恸哭,把罕多尔的鲜血抹在自己脸上。居桓王的黑房子有三十八丈高,里面有三十八道青铜制的大门,屋顶聚满了黑乌鸦。英雄的铁由鼓起腮帮,用力朝黑房子吹去。黑色的乌鸦立即变成火焰,烧得黑房子吱吱响。他折断二十人才能合抱的巨松,打碎了三十八道青铜门。他跟居桓汗打了一个白天,又一个黑夜,终于制服了残暴的居桓汗。」
「居桓汗失去了往日的威风,他跪在地上,像一只羊羔向英雄铁由讨饶,愿意归还金银财宝,肥沃的土地和子民,丢弃他夺走的汗位,作个最低等的奴隶,只求能保住性命。」
「英雄的铁由把妖魔装在车上,送到圣主乌德勒汗座前。乌德勒汗指责了他的暴行,命人砍下他的头颅,用头盖骨制成酒器,祭祀青穹和苍狼。」
「伟大的圣主乌德勒汗!」营帐内的男人们同声欢呼,举杯共饮。
「那个妖婆呢?」零特汗问:「英雄的铁由杀她,给罕多尔报仇吗?」
老人调了调琴弦。
「腾格汗的女儿,残忍而恶毒的妖婆,跪在英雄铁由脚下,苦苦讨饶。罕尔多摘掉她的王冠,撕掉她恶魔的衣裙,剪去她毒蛇的头发,用锁链锁住她的脖颈,免得她再喷吐毒汁,用铁镣扣住她的手脚,不让她再使用魔法,像牵条狗般把她牵回毡房,关进牢笼,再用刚出炉的烙铁,在她身上打下鲜红的烙印。」
众人开怀大笑,为他们的英雄打败敌人而高兴。零特汗有些遗憾地说道:「这样恶毒的妖婆应该割掉她的耳朵,用马踩死。」
夜色已深,客人们酒足饭饱,又听了这段故事,一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营帐。
送走客人,零特汗意犹未尽地说道:「尊敬的行吟者,感谢你带来的欢乐。这会儿虽然晚了,我却没有睡意,能不能再给我唱一段呢?」
行吟老人鞠躬道:「听从您的吩咐。」他用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:「让我把最后一段唱完吧。」
「哦?」零特汗挺直身体。
小侍女捧来烛台,熄灭火炬,然后悄悄坐在阴影里。
「残忍而恶毒的妖婆,跪在英雄铁由脚下,像狡猾的蛇施出诡计:我是腾格汗的女儿,在这里只是客人,请求你释放我,我会在父亲面前称颂你的力量,夸耀你的仁慈。
英雄铁由没有听信她的花言巧语:邪恶的腾格汗是你的父亲,残暴的居桓汗是你的丈夫,虽然你有鲜花一般的美貌,在我眼里却是毒辣的妖婆。你的丈夫已经沦为奴隶,你还想逃出苍狼的惩罚?「
「英雄铁由大声命令:罕尔多!摘掉她带血的王冠,撕掉她恶魔的衣裙,剪去她毒蛇的头发,用锁链锁住她的脖颈,免得她再喷吐毒汁,用铁镣扣住她的手脚,不让她再使用魔法,像牵条狗般把她牵回毡房,关进牢笼!」
「英雄的铁由愤怒无比,无耻的妖婆,不知道贞洁的魔女!赶快用刚出炉的烙铁,在她身上打下鲜红的烙印!宣告她成为毡房内的罪奴,让所有人都唾弃她的恶毒。」
「妖婆伏在英雄脚下,不知羞耻地扭动身体,受到这样羞辱的惩罚,她没有因羞愧地死去,却为保住性命而欣喜。她接受了英雄们的惩处,带着耻辱与罪恶的烙印,向每一位流血的战士们赎罪。」
老人没有表情地诉说着英雄的传奇。这些故事他已经吟唱过太多次,在他之前,在英雄们驰骋在这片草原的时候,这些传奇就已经被所有的部族传唱。光明的圣主乌德勒汗,他手下的十二大英雄,一千零一位好汉,在传说中一次打败敌人°°黑黄脸的腾格汗,他手下九十九个妖魔,数不尽的小鬼爪牙,还有恶毒的魔女和妖婆。
「九个月后啊,妖婆结出头颗带毒的果实,英雄铁由亲手粉碎这颗毒果,然后设下一个谜局°°再九个月后,妖婆结出第二颗果实。英雄铁由把它带给父亲铁什干,与另一颗果实比较。」
「这是一个难解的谜局:母亲的女儿是母亲的母亲,女儿的母亲是女儿的女儿,女儿的女儿和母亲的女儿,该如何称呼?这谜局连圣主乌德勒也无法解开,他大笑了三天三夜,然后说°°」
老人停了下来,把问题留给主人。
零特汗捻着胡须思索,「这个谜局太奇特了······圣主乌德勒怎么说?」
「圣主乌德勒说:只有恶魔肮脏的毒血,才会结出这种果实,把这个难题交给腾格汗,想破他的十五个脑袋。英雄们只管设下毡房奴帐,不用为无耻的妖婆烦心。」
零特汗哈哈大笑,拍着腿道:「说得太好了!让黑黄脸的腾格汗头痛去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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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喝了口水,润了润发疼的喉咙,然后舒展了一下膝盖。毡房虽然狭小,但足以遮蔽草原深夜的寒风。他走过太多地方,唱过太多《乌德勒汗》,此刻,他已经觉得疲倦了。
小侍女铺好厚厚的干草,在上面摊开羊皮褥子,又给老人倒了水,却没有离开。
她眉眼小巧而又精致,乌黑的长发又直又光滑,显示出异样的血统。裹在羊皮下的身体弱小而又单薄,就像南方珍贵的瓷器,与草原女子的豪放大气迥异。
老人温和地问:「你是外面买来的吗?」
小侍女摇了摇头,「我在这里出生的。」她抬起眼,大着胆子问:「尊敬的吟游阿爸,您是草原上最有智慧的人,您吟唱的故事连大汗都听得入迷。您能不能告诉我,您最后吟唱的谜题是什么意思?」
老人轻拨着琴弦,「你还太小了,长大就会慢慢明白。」
小侍女没有作声。过了会儿小声说道:「您累吗?能不能再唱一段?」
老人想了一会儿,「我给你唱一段没有人唱过的吧。」
老人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:「星天旋转,诸国争战。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,互相抢夺、掳掠······
没有余暇,只有拼命战斗。没有逃避的地方,只有冲锋打仗。没有平安幸福,只有互相杀伐······「
《楔子终》
居桓,去京师万一千里。其北至金微山,南至若羌水,西至大漠,东临蒲昌海。神龙十四年,其主遣子入侍,封居桓国王。大安九年,以镇边有功,封西陲诸国长,赐婚宛氏。都居桓城,临山面海,有桑麻,多出金玉珍宝······
《隐史居桓国记》
(01)
天瑶三年。居桓城。
黎明来临前的刹那,竞夜震响的战鼓声突然停止,令人不安的静谧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。黑暗中,火焰燃烧的红光不住闪动,映出一张张白色的面孔。
以往这个时候,宫殿西侧的钟楼会敲响第一声钟鸣,宣告新一天的来临。在第二声钟鸣前,宫内的侍女会服侍她起身,然后捧着银盆、巾帛、香露、丝囊、刚摘下仍带着露水的花瓣······伴着佩玉相击的轻响,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,来到后宫的温泉进行晨沐。
温泉位于山脚,一年四季,温润的泉水带着细碎的气泡从石隙中涌出,宛如淌出一串串珍珠。经过历代修葺,整座泉池完全用居桓特产的碧玉铺成。为了显示王国的财富、对天朝的忠诚,还有对王后家族的尊敬,居桓的先王从遥远的帝都请来玉匠,在泉池中间雕出一条从未有人见过的生物。
母亲告诉她,这是龙,天朝至高无上的象征。
一百年来,居桓的王后都来自帝都的宛氏°°天朝一个古老而尊贵的家族。十六年前,居桓的大臣恭恭敬敬来到帝都,为刚刚继位的居桓王求亲。经过一番冗长而繁琐的礼仪,宛氏年仅十五岁的幼女来到居桓,成为新的王后。而她的姨母,这一代居桓王的母亲,已经在一个月前,按照风俗为先王殉葬。
殉葬并不符合天朝的礼仪规范,但出于对异族风俗的宽容和居桓多年来的忠诚,他们默认了这一行为。
「你比母亲幸运。」
有一次,母亲对她说:「将来你会嫁到帝都,成为一位诸侯的妃子。而天朝是不要求女人殉葬的。」
说这番话的时候,她和母亲在浮满花瓣的温泉中晨沐。然后侍女们捧来巾帛,为母亲擦拭身体,再用香露涂抹,接着将她丝一般的长发盘成富丽堂皇的高髻,带上王冠,换上崭新而华美的宫装。梳妆完,母亲乘上肩舆,由如云的宫女们簇拥着,作为居桓王后和天朝王族,到宫中接受贵族眷属和西陲诸国的朝觐。
在母亲行使王后的职责时,她在内宫由女官辅导读书习字。居桓是西陲与天朝最亲密的王国,不仅历代王后来自天朝,居桓的公主也同时嫁入帝都,成为天朝诸侯的妃子。这两者,都是居桓王族的骄傲。
天朝的文字和礼仪,成为居桓王宫的规范。但西陲民俗与帝都的巨大差异,往往使这些来自天朝的王后们也无能为力。女人们对奇特神灵的崇拜,男人们对掠夺的热衷,都是她们难以理解的。
「西陲和蛮荒都有自己的规则,只要无损于天朝的尊严,作为居桓的主人°°同时也是客人°°我们都必须接受。」
女傅,她的老师这样说。
她并不很清楚什么是西陲的规则。正如每年三月,她都很高兴有一批女孩进入宫中成为她的侍女和玩伴,却不知道居桓骑兵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越过金微山,在北方的草原上肆意掳掠。
她听说过北方像海一样宽广的草原,也听说过那里贫穷、野蛮,同时又疲弱、不堪一击的游牧部落。自从百余年前,皇赫王朝无敌的军队席卷大漠以来,曾经显赫一时,崇拜苍狼与青穹,以骑射称雄的草原帝国早已不复存在。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牧民,成为居桓骑兵随手采撷的战果。
所以当那些肮脏而矮小的骑手出现时,居桓骑兵只报以轻蔑的手势,他们挥舞了一下华丽的长矛,就准备像通常那样,吓走他们的男人,轻松进入他们的营地,收割自己的战利品。
第一波箭雨落下,居桓傲慢的骑兵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然后是第二波箭雨。将近一半的骑兵摔到马下,惊慌的骑兵们这才拨转马头,拼命逃走。
小侍女说的时候,她觉得很好奇。
「我们的骑兵败了吗?」
小侍女摇了摇头,「我也不知道。两天前左固侯带着军队去打仗了,肯定会赢的。」
这个黎明,钟声再也不会响起。因为高耸的钟楼整个被火焰吞噬。即使她所在的内宫,也能清楚看到远处木梁上吞吐的热焰。在她周围,王后、女官和侍女们,一个个都面带惊惧。
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?」
王后光洁的玉颊黯淡了一下,没有回答。
「殿下,居桓要亡国了。」女傅平静地说道。
就在居桓满足于每年一次对草原的掳掠时,大漠深处正酝酿着一股风暴。天瑶三年,这股风暴正式进入王朝的视野,西陲的居桓首当其冲。
最初居桓的骑兵把那些骑手当成零星的牧民,接着居桓王室把敌人当成一个不服从的小部落°°正如此后英明的皇赫王朝把敌人当成一支新出现的,无知的野蛮民族一样。
没有人听到冥冥中苍狼的嚎叫。
作为居桓最出色的将军,左固侯带领三千骑兵越过金微山,进入草原。当天中午,他们遇到了第一批敌人°°骑着矮马,穿着肮脏的皮裘,头顶剃发,下颌留着刀痕,用石头和兽骨作箭头的野蛮骑手。
依居桓人的眼光看来,他们的座骑都是劣等马匹,马身矮小,毛色驳杂,装备更是差得可笑。那些野蛮人的马鞍几乎就是一层粗砺的皮革,用一根皮绳作马镫。相比之下,居桓骑兵用的则是精心制作的雕花高鞍,坐在上面既安稳又威武,甚至连马镫都是包银的。武器上,居桓骑兵用的都是铁制箭头,每人携带两袋,八十支利箭,同时配备有制作精良的长矛和短刀。
但那天仅仅两个时辰,居桓三千骑兵就全军覆没。那些从大漠深处突然出现的野蛮人,骑着劣马,使用着原始的武器,却有着居桓骑兵无法企及的战斗力。
刚一接阵,野蛮骑手就向两边散开,与居桓骑兵保持着一百步的距离,从两翼将居桓军主力围在中间。事后证明,这是一个致命的距离。因为有高耸的鞍桥,居桓骑兵用的是适合马上施射的短弓,而敌人的弓身却比他们长了一倍。那些野蛮人轻易将简陋的柘木弓张成满月,在疾驰的马背上,隔着二百步的距离,将箭矢准确地射在居桓骑兵的颈中。而居桓骑兵匆忙拉开他们精心镂刻的短弓,箭矢还未飞到敌人马前,就纷纷落地。
假如只是这样,居桓骑兵的铠甲还可以抵挡一部分劣等箭头,但随后出现的骑手将他们彻底击溃。这些骑手使用的武器虽然粗糙,但已经有铁制品。其中一个矮小的骑手戴着一顶几乎遮住整张面孔的巨大铁盔,发出恐怖地吼叫,像鹰隼一样逐杀着居桓的骑兵。
面对敌人令人震惊的力量,还有近乎疯狂地攻击,居桓骑兵很快就陷入崩溃。左固侯立即命令撤退,希望凭藉金微山的关口阻击敌人。但那些被居桓骑兵耻笑过的矮小劣马,却显示出惊人的耐力。在两个时辰的追逐战中,居桓骑兵被如影随形的敌人逐一射杀。作为主帅的左固侯,座骑刚刚踏上金微山,就被敌人用一柄粗糙的长刀砍下头颅。
来自草原深处的骑手仿佛嗜血的狼群,他们径直越过金微山,经过一个夜晚又一个白天不知疲倦地奔驰,在傍晚出现在居桓城下。
居桓可以调动的战士超过八千人,但在金微山外就损失了将近一半,剩下的还来不及召集。当敌人在居桓城下搭起毡房作为营帐时,城内的守军只有两千人。
金微山之战的消息还未传来,王国上下都认为敌人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°°左固侯错过了敌人,很快就会率队返回。而这些敌人,看上去并不可怕。他们人数不足三千,仅有居桓城居民的十分之一,即使城内只有两千战士,高大的城墙也可轻易阻挡住这些野蛮的牧民。
下个月,是居桓王登基十七周年,依照惯例,王宫要举行盛大的庆典,西陲九国都将出席,甚至还有来自帝都的使节光临。因此这些敌人出现使居桓王十分心烦。要赶走他们大概要花上好几天。
经过一个不那么安逸的夜晚,天亮时,居桓人惊讶地发现,城下的营房不仅扩大了一倍,而且那些野蛮人正源源不断地越过金微山来到城下。人群中不仅有作为战士的男人,还有老人、妇女和儿童。他们骑着马,拉着笨重的大车,带着牛只和羊群,在蒲昌海边建起一座座破烂的毡房。
「这是怎么回事!」
面对居桓王的质问,没有人能够回答。
也许是回应他的愤怒,敌人的毡营前树起一排木杆,杆上累累挂满了砍下的头颅。
居桓王脸上失去血色,为庆典受到影响的烦心烟销云散。他认出最上面那颗头颅。左固侯。
他面对的不是庆典延期,而是一个更大的危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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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夜里,一名使者要求进入城内。居桓王同意了他的请求。那名使者个子不高,身材很瘦,长着一双大大的耳朵,披着件破旧的羊皮,颅顶的头发都被剃去,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
行走在华丽的居桓王宫中,这位粗鲁而野蛮的使者毫不掩饰他惊讶而贪婪的目光。
他在居桓王的座位前停下,傲慢地抱着肩,说:「青穹与苍狼在上······」
「什么是青穹和苍狼?」她问。
小侍女想了一会儿,无奈地说:「我也不知道。他的口音很奇怪,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,许多我都听不懂。」
「后来呢?」
「后来国王就生气了,让他滚出去。」
「为什么生气?他说了什么?」
「王后当时也在,听到他说的话,就站起来离开了。国王脸色都变了,然后让士兵把那个人的耳朵割下来。」
「啊!」她惊呼了一声。
就在这时,城外传来一阵鼓响。
在宫内她也听过许多鼓声,但从未听到过战鼓。那鼓声就像凶狠的狼群,疯狂地朝王宫扑来,要将一切撕得粉碎。
鼓声一直持续到深夜,每个人都惊惧万分。居桓人再一次惊恐地发现,那些野蛮人不仅仅只有劣马和骨箭,他们伐倒巨树,用大车装载,上面蒙着厚厚的牛皮挡隔箭矢,用来冲击城门,同时用油布包裹箭支,点燃后射向高处木制的城楼。
这不是一支无知的野蛮部落,至少,他们知道如何攻击一座城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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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青穹和苍狼在上,」使者傲慢地说道:「尊贵的乌德勒汗和铁什干英雄的儿子铁由派我来。」
「乌德勒汗?」居桓王皱起眉头。昔日的天之骄子,纵横北方的魁朔部落消失在草原深处之后,越来越多的游牧部族喜欢称汗。这位乌德勒汗,他从未听说过。
正当居桓王要发怒的时候,坐在旁边的王后轻声道:「他在说青穹和苍狼吗?」
居桓王怔了一下,背后升起一股寒意。
使者粗鲁的目光落在王后身上。那个女人有着罕见的美貌,明净的双眸如宝石般璀璨,洁白的面颊散发着明月般的光泽。她高高坐在王座上,穿着华丽的宫装,绯红的裙裾拖在一尘不染的地上,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。她神情端庄而又明艳照人,显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质°°高贵的气质。
王后蹙起眉,使者的目光就像饿狼血红的长舌,在自己脸上狠狠舔过。她厌恶地避开眼睛,同时感到一阵心悸。
居桓王尽量保持君主的风度,沉声问:「请向尊贵的乌德勒汗问好。你们突然出现,袭击我的军队,究竟因为什么?」
「乌德勒汗和英雄的铁由命令你,交出金银财宝、土地、人民和你所有的一切。」
使者的蛮横使居桓王感到极大的羞辱,整个西陲,没有任何人°°包括天朝手握重权的西陲校尉°°敢对他这样说话。
「不知道礼节的野蛮人!滚出我的王宫!」
面对居桓王的怒火,使者不为所动,傲慢地说:「我已经把乌德勒汗和英雄铁由的命令带到。地上的鸡雏永远飞不过雄鹰,草丛里的羊羔最好不要与狼群作对。苍狼的子孙对敌人绝不会仁慈。」
「你在威胁我吗?」居桓王大声道。
王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伸手按住震怒的居桓王,「苍狼的子孙?你们崇拜青穹与苍狼?」
使者骄傲地回答:「苍狼是我们的祖先,长生的青穹是我们的神灵。」
王后静静看着他,然后说道:「神龙元年°°一百四十年前,天朝七路大军北入大漠,与魁朔部战于窟杀水。斩首十万级。魁朔部十一王被杀,举族请降,单于单骑北遁。那一役无论是苍狼还是青穹都没有庇佑他们的子孙。此后,苍狼的子孙绝迹于草原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」
使者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,脸色涨红,「苍狼的子孙不会投降!」
王后说道:「本后出自天朝宛氏。窟杀水之役,宛氏先祖为中军主帅,战后赏赐的奴隶中就有魁朔部王孙。」
使者眼中像要喷出火来,他指着王后愤怒地吼道:「你是腾格汗的女儿!你虽然有着月亮般的美貌,身上却流着恶魔的血!英雄的铁由会摘掉你的王冠,把你踩在脚下!」
王后站起身,一言不发地离开王座。
「无礼!」居桓王勃然大怒。
使者还在怒骂,「可憎的妖婆!苍狼的英雄子孙会撕去你的衣服,像骑马一样骑在你光洁的身上,从白天一直骑到黑夜!当苍狼的子孙打败你邪恶的父亲,他会看到在毡房里被人唾弃的女儿。」
「来人啊!」居桓王再也听不下去,唤来卫兵,命令道:「割掉他的耳朵,把他赶出城去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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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制的城楼滚滚冒起浓烟,然后倾颓下来,发出一声巨响。外城城门已经被敌人攻破,居桓王躲在宫城的城堞下,徒劳地命令士兵朝下放箭。
一支被打散的居桓骑兵试图冲出城去,却被更多的敌人阻挡回来。隔着浓烟,居桓王看到,一个戴着巨大黑铁头盔的骑手骑着枣红马,风一样冲进人群,挥起长刀,将奔逃的居桓骑兵硬生生劈下马来。残断的肢体从他刀下飞开,喷出一篷鲜血,接着他抬起头,野兽般凶悍的目光朝宫城上看来。
居桓王腿一软,跌坐在地上,良久他才感觉到,裤裆里湿漉漉一片。
黎明前,最后一道宫门被敌军攻破,来不及退回内宫的居桓王被敌军生掳。居桓陷落。
(02)
一道道殿门被重物砸开,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粗鲁地吼叫越来越近。
远玉轻声道:「母后°°」
一只柔软而冰凉的手掌掩住她的嘴,远玉发现母亲°°一向沉静端庄的居桓王后正在发抖。
她们躲在后宫最深处的一座宫殿内,经过一夜的战乱,宫中的侍卫早已奔走一空,只剩下王宫的女眷。居桓王后坐在座中,紧紧拥着自己的女儿。宫内的侍女和女官环绕着王后周围,一个个面无人色,惊恐地盯着殿门。
声音越来越近,最后停在门外。接着一声巨响,殿门被一根重木猛然撞开。
光线伴着纷飞的木屑同时涌入殿内,带来令人紧张到眩晕的气息。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。当她们再睁开眼,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。
那人戴着一顶巨大铁制的头盔,宽阔的悬鼻一直垂到下巴,遮住整个面孔,只露出两只凶悍的眼睛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甲胄,腰间悬着一柄大得出奇的长刀。
那人没有说话,恶狼般的眼睛从殿内诸人的脸上一一扫过,最后停留在王后身上。
一个瘦长脸的男人走进来,他头脸两侧满是血迹,血污凝结在肩头的羊皮上,色泽发黑。他伸出鲜红的长舌,舔了舔唇侧的污血,然后像拖着条死狗一样,把浑身瘫软的俘虏丢在地上,抬脚踩住他的脸。
居桓王面无血色,十七年的王位,四十年的养尊处优,助长了他的脾气,却耗尽他的血性。他的王冠早已掉落,披散着头发,发出呼呼的低喘,手脚不住颤抖。
接着是一名巨人,他扛着一根圆木,粗糙的羊皮被他强壮的胸膛撑破,丑陋的脸上还带着一条滴血的刀痕。
昨天的使者,今天生擒居桓王的勇士罕多尔弯下腰,抓住居桓王的胡须,然后拿一把短刀,把他的胡须割下来。胡须是西陲每个男人°°无论国王还是士兵°°不容侵犯的尊严,被人触摸就是极大的冒犯。但居桓王被这个野蛮人割掉胡须,却不敢有任何反抗。
那把短刀跟野蛮人使用的大多数武器一样打制粗糙,刀刃也不够锋利。居桓王脸颊的肥肉不住抽搐,几乎有一半胡须是被罕多尔硬拔下来。
罕多尔轻蔑地把居桓王的胡须扔在地上,然后说道:「圣主乌德勒汗和英雄的铁由命令你:交出财富、土地、人民,和你所有的一切。」
「我答应你!」居桓王嘶声说道:「它们都是你的,不,都是圣主乌德勒汗和英雄铁由的。」
罕多尔大声宣布:「你的财富将献给乌德勒汗,你的土地将成为乌德勒汗的牧场,你的子民将成为乌德勒汗的子民。」
「是的。」居桓王喘着气道:「我战败了,我的一切都属于胜利者。」
「而她们°°」罕多尔指着王宫的女眷,对居桓王说道:「将成为苍狼子孙的奴隶。」
居桓王咽了口带血的吐沫,看着罕多尔所指的王后。
「她们都是奴隶,苍狼的子孙是她们的主人。」居桓王无力地说道。战败者的妻女一向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,罕多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大声说道:「并不包括你,居桓的王后!」
「请等一下。」一个女人说道。
女傅,居桓王宫礼仪和文字的管理者,从人群中走出。她比王后年长几岁,当居桓王后还是宛氏幼女的时候,她就跟随在王后身边。在居桓王宫,她受到的尊重并不比王后更少。
女傅两手交握胸前,天朝特有长袖垂并在一起,庄重地说道:「居桓王后是天朝王族,作为西陲诸国宗主,天朝王族具有至高无尚的尊严。依照天朝制度,诸国争战,亡国者亲眷中的天朝王族,必须受到保护,并礼送回帝都。因此,我要求你们,立刻退出王宫,准备车马和护卫,送返居桓王后和居桓公主。」
女傅说完,然后高傲地挑起下巴。虽然同属于天朝属国,但西陲九国不时也有争战,有些甚至是天朝驻守此地的西陲校尉故意挑动不合。诸国亲眷中不乏天朝王族,作为尊严的象征,天朝要求所有外藩的王族眷属都享有免于战争的权力。这一条至少在西陲得到严格遵守°°自从西陲十六国变成九国以来,再没有任何一个王国敢挑战天朝的尊严。
戴着巨大铁盔的男子显然不耐烦与俘虏,尤其是即将沦为女奴的俘虏废话,他扬起手,站在他身后的巨人上前一步,挥拳把女傅打倒在地。戴着铁盔的男子抬脚踩住女傅的手腕,掏出一把粗糙的短刀,俯下身,残忍地割掉了她的手掌。
女傅凄痛地惨叫着,鲜血飞溅到那人的脸上。那人眼睛眨都不眨,又用同样的方式割下她另一只手掌。
女傅痛得昏迷过去,王宫的侍女都惊呆了,甚至忘了哭泣。王后一手握着丝帕,紧紧堵住嘴。女傅白皙的手掌掉在地上,刺目的鲜血使远玉眼前一阵发黑。
「羊头上不了宴席,女人不该在男人面前多口。」罕多尔嘲讽着踢开那只断手。
「居桓的王后!」罕多尔指着她说道:「你是腾格汗的女儿,魔鬼的后裔,我听说你还有个女儿,和你一样流着恶魔肮脏的黑血。你们是被人唾骂的妖魔,乌德勒汗不会让你们和他奴隶混在一起。现在跪过来,跪在英雄铁由脚下!」
女傅凄痛的惨叫还在宫殿内回荡,王后脸色苍白地站起身,颤抖走到带着铁盔的男子面前。
远玉才发现那个恐怖的身影竟然很矮,即使戴着那顶巨大的铁盔,也只到王后胸口。只是他凶狠的目光,使人忽略了他的身高。
王后嘴唇微微颤动,试图说些什么。
「放还我们,我会请皇帝赦免你们的······」
「跪下来!」
王后几乎窒息,她僵了一会儿,最后垂下她高贵的头颅,屈辱地跪在野蛮的征服者脚下。
「罕多尔!」戴着铁盔的英雄铁由,用尖锐的声音叫道。
罕多尔抬起手,傲慢地打掉居桓王后的王冠,拔掉她发髻上精美绝伦的头饰,然后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扬起脸。
王后闭上眼睛,泪水夺眶而出,珍珠般滚过玉颊。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,洁白的面孔犹如带雨的花瓣。
「被人憎恨的妖婆!你虽然有着花一样的容貌,却有着恶毒的心肠!」
罕多尔朝王后脸上唾了一口,然后拽住她的长发,用短刀割下一把,狠狠扔在地上。王后哽咽着,从未经历过的污辱和恐吓使她几乎晕厥。
罕多尔带着血污的手指抓住王后雪白的粉颈,一手扯住她的衣领。一阵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,王后挣扎着哭叫道:「不要!不要!」
王后的反抗激起了征服者的欲望,罕多尔大声叫道:「赤马翰!」
那个粗壮的巨人张开手,把王后两只手腕拧在一起,然后提了起来。罕多尔抓住王后的衣领,用力一撕,绣满精美花纹的华丽宫装「嗤」的一声朝两边裂开。
巨人赤马翰拧住王后的双臂,迫使她挺起胸来。华服犹如凋谢的花瓣散落在地,中间是一具白得耀眼的雪滑胴体。
正值花朵盛开的年纪,王后光洁的肌肤如丝绸一样柔滑,熟透的身体丰腴白嫩。她被迫挺起胸乳,将两只饱满白腻的乳房展露在陌生的野蛮人面前。
那些野蛮的征服者大笑起来,罕多尔用沾满血污的手指抓住王后一只乳房,大声说:「这个可憎的妖婆,却有着迷人的美貌,这是青穹和苍穹送给英雄们的礼物!」
王后恸哭着扭过头,无颜面对这羞耻的一幕。旁边的居桓王畏缩地避开眼睛,参差不齐的胡须使他看起来可笑又可鄙。
罕多尔踩住居桓王的脸,问道:「你的女儿,居桓的公主在哪里?」
远玉下意识地躲到一名侍女身后。越来越多的蛮族涌进宫殿,把惊恐的侍女和女官围在中间。这会儿即使变成风也无法逃脱,她只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。
「在哪里!」野蛮人用脚在居桓王脸上残忍地踩着,「喀」的一声,踩折了居桓王的鼻梁。
鼻血汹涌而出,居桓王惨叫起来,指着人群喊道:「是她!是她!」
侍女和女官们一片静寂,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惊惶。
「很小啊······」
一个像猫一样灵敏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过来,他轻轻拉起远玉,像摘下一朵玫瑰一样,用鼻子嗅了一下。
「我闻到处女的气息,还有······你身上流动的°°恶魔的毒血。」
远玉白着脸,一言不发。从五岁起,女傅就告诫她:作为一名尊贵的公主,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哭泣。但现在,她不知道是不是还要遵守。
远处的巨人赤马翰拧着王后的双手,一边抖动着她的身体,将她赤裸的胸乳展露给族人观看。王后哭泣着,在那些野蛮人的轰笑声中,两只丰满而又圆润的乳球不停甩动,散发出白花花的艳光。
年轻男子把居桓的小公主远玉推到主人面前,然后放开手,单膝跪地,一手抚着胸口,用悦耳的声音说道:「英雄的铁由,您忠诚的拔海已经清理了王宫。现在除了这里,王宫里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居桓人。」
铁由冷漠地说道:「给居桓的王后,腾格汗的女儿,这个恶毒的妖婆带上铁镣。像狗一样牵到毡房里。」
铁由抬眼看着华丽的宫殿,用他尖锐的声音说道:「拿走我们需要的东西,然后把这里烧掉。」
侍女和女官被集中起来,年老色衰的被当场杀死,尸体投进着火的宫殿,其余作为战利品被带回蛮族的营帐。正如他们说的,苍狼的子孙对敌人从不仁慈。
宫城下方,已经烧了一夜的居桓城冒起滚滚浓烟。城内大半男丁都已战死,幸存的居民被驱逐出城,在骑着矮马的野蛮人的押送下,离开家园。他们将越过金微山,一直向北行前,停留在草原深处的乌德勒汗将收获一批新的奴隶。
火焰刚刚升起,一阵暴风雨便席卷而至,浇灭了正在蔓延的火势。那雨又急又猛,雨点落在燻黑的岩石上,发出金属般的声响。居桓王仿佛被冷雨打醒,他呆了一会儿,喃喃道:「天意啊······」
这场迟来的雨如果早到一天,至少能延缓敌人一半的攻势,居桓城也可能会晚一天陷落。
事实上如果居桓城能多阻挡一天,散布在南方的居桓军就能赶到。接着西陲都护府将调集西陲九国的兵力,与来袭的敌军会战。
作为魁朔部返回故乡的第一支队伍,铁由身边只有他自己的部族°°连同妇女和孩子只有三千帐,不足两万人。假如不是突如其来地攻陷居桓,英雄的铁由面对西陲联军的优势兵力和精良装备,将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°°正如此前曾经在金微山以北,兴起过的无数草原英雄一样,被实力庞大的天朝轻易击溃。
那些英雄们可能有着比铁由更剽悍的性格,比铁什干更强猛的力量,比乌德勒汗更出色的智慧。他们缺少的也许一点:足够的运气。正如千年后建立起无边帝国的四海之汗,他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绩,仅仅源于一个机会。这个机会有些草原英雄能够抓住,更多的却无法把握°°能够掌握运气,更是一种运气。那些曾经有过的成百上千个乌德勒汗、英雄铁由,都被埋没在青草黄沙之间,默默无闻。
这一次,运气站在了苍狼的子孙一边。铁由攻陷了居桓城,俘虏了居桓王,获得了城内的给养,让他疲惫的族人得以喘息。更重要的是,他得到了大批制作精良的兵器,以及居桓城内的工匠,这使他那些用着粗糙铁制兵刃,拿石头和兽骨作箭头的勇士战力倍增。
战争的突然与混乱,使西陲都护府整整四天后才知道居桓被蛮族攻陷的消息。当西陲都护府的援军仓促抵达,面对的将是一群新装上钢爪的苍狼子孙。
当巍峨森严的天朝倾颓,也许不会有人想到,拆毁神殿第一根梁柱的,仅仅是一场迟来的雨。
(03)
短暂的暴雨停息下来,在风中变成了蒙蒙细雨,犹如一层薄薄的烟雾,萦绕在青绿的草地上。远处望不到边际的蒲昌海,在雨雾中忽明忽暗。
居桓城与蒲昌海之间是一片肥美的草原,这里曾经是居桓的禁地,每年三月,居桓王族都会乘车跨马,到蒲昌海边祭祀。传说他们的祖先来自于芦苇深处,在这片狭长的草原上,建立了最初的王国。
此时草原上却散落着无数零乱的毡房和营帐,挤满了疲惫而振奋的游牧者。作为魁朔部的后裔,男人都仍系着羊皮,将一侧肩膀袒露出来,头顶剃发,腰里带着弓矢,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擅长骑马弯弓的战士。女人身上围的羊皮比男人多一些,但毛色更为陈旧,她们油腻而弯曲的头发系成辫子,背着婴儿,脸颊泛起健康的红色。此刻无论男女,每个人都在欢呼,迎接部族的勇士们凯旋。
一辆大车进入营地。车身仍带着箭痕和火烧的痕迹,巨大的木制车轮有两只手掌那么宽,它们沉重地压过草地,发出泥泞的声响。
瘦长脸的汉子罕多尔跳下车,他脸颊两侧的耳朵都被割掉,血污满面。看到他脑袋只剩下耳孔的滑稽模样,族人先是指着他大笑,然后又大恸哀嚎。对草原的勇士来说,这是一个洗不掉耻辱,远不像战斗中留下的伤口,甚至失去肢体,可以作为勇士的荣耀。
大多数族人笑过之后,都用哀恸向罕多尔表示了善意,只有一个汉子笑得久了些。罕多尔气愤地冲过去,与他扭打在一处。两个人都是草原血性的汉子,谁都不肯示弱,拳打脚踢,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。
一根枪柄呼啸着劈过来,打在两人脸上,几乎把他们的颧骨打碎。
「苍狼的子孙不会自相残杀。」铁由尖声道:「好汉罕多尔被残暴的居桓汗割去耳朵,是草原上每个男人的耻辱。」
那个与罕多尔相斗的汉子擦去唇角的鲜血,喘了几口粗气,然后拔出刀子,割下一只耳朵,递给罕多尔,用粗豪的声音说道:「这是你的!兄弟罕多尔,残暴的居桓汗割去了你的耳朵,我的耳朵就是你的。」
罕多尔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,「耳朵割掉了不会再长出来。兄弟却像牙齿和舌头,咬伤了还在一起。」
他接过那只带血的耳朵,与那汉子拥抱了一下,然后用高亢而苍凉的声音唱道:「天上只有一个太阳,草原上只有一个乌德勒汗。英雄铁由带着他的命令,要打倒草原的敌人,十五个脑袋的妖魔,黑黄脸的腾格汗。」
「英雄铁由派出的使者罕多尔,见到了把守博格多山的妖魔,住在黑房子里的居桓汗,还有他旁边的妖婆。握紧你们的弓和箭,青穹与苍狼的子孙!她是腾格汗的女儿,邪恶无比的妖魔女。」
人群骚动起来,「腾格汗的女儿?那个地狱来的邪恶魔鬼!他的女儿在哪里?」
罕多尔掀开车篷,拉起铁链向外一扯。一具雪白的肉体跌落出来,在湿漉漉的青草中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。那个女人年约三十,修眉如蛾,脸上的脂粉被雨水洗去,露出白皙的玉容。恐惧和羞耻使她的红唇失去血色,脸上湿淋淋,不知是雨是泪。
那妇人乌亮的长发少了一束,簪钗都被拔尽,湿透的发丝乱纷纷贴在身上。她半身赤裸,绣着凤纹的精美宫服被人粗暴地撕开,一直扯到腰下,下身是一条金缕织就的绯红长裙。朦胧的雨雾中,她雪滑的身子不住颤抖,犹如一枝白海棠。她手脚都扣着铁镣,柔白的玉颈套着一条粗糙的铁链,像条母狗被人牵着。即使落到这样的境地,她依然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,使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。
「翻过无数高山,跨过无数河流,找遍上界和下界七十七个地方,都没有这样的美貌。她像月亮里的月亮,星空里的星,看一眼就像美酒让人醉。可是你要知道啊,草原翱翔的雄鹰,她是腾格汗的女儿,流着毒血的恶魔。」
罕多尔牵着半裸的王后,昂着头边走边唱:「是草原人的鲜血,养出了她的美貌,没有挤过马奶的手,才会这样光滑,没有穿过羊皮的身体,才会这样白嫩。没有被饥饿孩子咬过的乳头,才会这样鲜红,没有扛过料草的腰身,才会这样柔软。」
铁链上粗糙的铁刺磨擦着洁白的玉颈,王后被野蛮人牵着,在雨中艰难地爬行,身上的铁链不住响动,狼狈不堪。她四肢着地,两只丰满的乳房悬在身下,一晃一晃,在带着雨滴的青草尖划过。她的鞋子已经掉落,雪白的罗袜溅上泥点。被撕碎的华服拖在腰间,光洁的身躯犹如刚挤出的羊乳一样洁白,绯红的长裙被雨水湿透,紧紧贴在身上,显露出圆臀柔润的曲线。
牧人们露出仇恨和憎恶的表情,鄙夷地朝她身上唾去。有些女人还把脏物扔到她身上,大声诅咒这个流着腾格汗毒血的魔女。腾格汗是草原上所有牧民的敌人,它长着十五个脑袋,黑黄色的脸,指派九十九个妖魔肆虐草原。它把白昼变成黑夜,把草原变成沙漠,把牧民变成奴隶,几乎把苍狼的子孙斩尽杀绝。
巨大的羞辱使王后已经几乎麻木,她木然睁大眼睛,僵硬地挪动着双手和膝盖,在人群的唾骂和污辱中,艰难地伏在征服者脚下,爬向毡房。
那毡房是用破烂的羊皮搭起的简陋帐篷,中间树着一根柱子,四面的破孔不时有雨水滴下,空气中弥漫着牛粪和马尿的味道。毡房一边放着一堆干草,可以供过夜者卧下休息。罕多尔大声说道:「可憎的妖婆,怎么能和人一样睡下?去拿一只笼子,她只配和野猪一样关进牢笼!」
一只用来囚禁野兽的笼子抬进毡房,如同草原上大多数用具一样,笼子粗糙笨重而又牢固无比,弯曲的树干上,树皮还没有剥去,上面还有野兽肮脏的血迹和鬃毛。
罕多尔打开笼门,把王后塞到里面,然后关上笼子,用木楔把铁链钉在地上。牧民们仍没有散去,他们像围观一头稀奇而又凶恶的怪兽一样,露出既好奇又鄙夷的目光,大声咒骂,羞辱他们可憎的俘虏。
那笼子只比王后身体大了少许,在里面既没有办法转身,也无法伸直身体。王后只能保持着跪爬的姿势,趴在笼子里。她失神地睁大眼睛,无法承受的惊恐和羞辱使她几乎崩溃而丧失神智。她哆嗦着喘了几口气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然后便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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营帐外,英雄的铁由和他的部属正在分配战利品,所有的俘虏和财宝被分成两半,其中的一半,包括最强壮的男人,最漂亮的女人,最优秀的工匠,最珍贵的宝石,作为乌德勒汗的财产被严密看管起来,由忠诚可靠的战士押送回宝木巴。
另外一半被分成两份,次一级的奴隶、工匠、财宝属于他们部族的主人,英雄铁由的父亲铁什干。最后的属于铁由和战斗中流血的勇士。
作为最重要的战利品,居桓王被戴上沉重的木枷,装上大车,送给圣主乌德勒汗。另外两个的分配却引起争议。有人提出,作为地位仅次于居桓王的王后,应该属于铁什干;但也有人提出,把居桓的公主作为礼物更合适,尤其她还是个珍贵的处女。
戴着黑头盔的铁由,坐在大帐中央从居桓王宫抢来的虎皮上,手边堆着各式各样的珍宝。杀伐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甲胄,又被暴雨淋透,向下滴着血。不仅是他,帐中每个人身上都沾满血。激烈的搏杀之后,他们疲惫而又振奋,正轮流传递着一袋马奶酒。
拔海说道:「英雄的铁由,您是铁什干大人的幼子,部族的继承者,应该收下居桓的公主,让她作为你的奴隶,尽早为您生下后代。」
罕多尔不满地说道:「这不是部族战争,俘虏的公主不该与征服者联姻。你知道,她是腾格汗的后裔,流着恶魔的血。」(Nordfx书库:nordfxs.com)
无论是魁朔部,还是草原上任何一个部族,都盛行抢夺婚与收继制度。由于内部很少通婚,战士们成人之后,只有很少一部分会与其他部族联姻,更多的则是抢夺族外的女人进行婚配。因此战争中俘虏来的女人照惯例都将分配给没有妻子的战士,为他们养育后代。
按照这样的习俗,居桓公主显然属于最珍贵的战利品°°与天朝一样,未婚的处女总是最珍贵的,也更适合于没有娶妻的铁由。作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,他有权力为自己挑选一个理想的妻子。
可罕多尔的理由同样难以辩驳。居桓公主本应该属于身份尊贵的女俘,可她作为恶魔腾格汗的后裔,无论是英雄的铁由,还是部族任何一个战士,都不应该,也不会娶一个魔女为妻。
拔海问:「你的意思呢?」
罕多尔大声说道:「像恶魔腾格汗曾经做过那样,他的后裔应该被贬为毡房里的贱奴!」
帐内的勇士们沉默下来。依照草原的风俗,女人是一种宝贵的物品。由于女人对部族子息的蕃衍至关重要,因此丈夫死后妻子可以改嫁,而不必殉葬。草原奉行的是一夫一妻,对男人来说,无论单于还是可汗,都只有也只能有一位正妻,如果男人足够强大,可以拥有不同数量的女奴。但对于女人来说,只要丈夫还活着,对丈夫的忠诚与贞洁就是她们的生命。
草原上并没有娼妓的概念,每个能生育的女人都是宝贵的,妻子对丈夫忠实,守护自己的贞操,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即使女奴也应该遵守。但传说中黑黄脸的恶魔腾格汗,不仅大肆屠掠苍狼的子孙,甚至把尊贵的阏氏们放置在毡房中,让妖魔践踏她们的贞洁。这是苍狼后裔无法忘记的耻辱。
拔海大声说:「你是说我们也应该像恶魔一样做吗?我的兄弟罕多尔,照着恶魔行事,你也会变为恶魔!」
大帐内吵闹起来,支持罕多尔和支持拔海的各占一边,有些认为用腾格汗做过的事对待他的后裔不算罪恶,有些则认为这样做是在模仿恶魔。
最后罕多尔的意见占了上风,他大声说道:「我的兄弟拔海,你像猫一样敏捷,像老虎一样勇猛,但你善良的眼睛被魔女的外表蒙骗,以为她们是柔弱而可怜的女人。不要忘了,她们是恶魔的后裔,苍狼的子孙对恶魔从不仁慈!」
拔海抿住嘴唇,最后说道:「罕多尔,你有着百灵鸟的舌头,我说不过你。」他转身向戴着黑头盔的铁由施礼,「英雄的铁由,由你来决定。」
铁由盘膝坐在虎皮上,说道:「把属于圣主的礼物送给乌德勒汗,由他决定居桓王的命运。把属于部族主人的礼物送给我的父亲。」
他站起身,「居桓的王后,那个妖婆,是我的战利品。」
帐内的男人停止争吵,露出奇怪而温和的笑容。罕多尔摘下皮帽,朝铁由挤了挤眼睛,唱道:「地上的马驹每天都在长大,我们英雄的铁由,一个夜晚就要变成男子汉······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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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山而建的宫殿总是沐浴在阳光中。站在殿前,能看到蒲昌海如镜的水面。母亲曾说,海不该是这样的,真正的海在东方,有着比山还高的波涛,能够轻易粉碎巨舟。海中生活的大鱼,一口能吞下两峰骆驼。海里的水又咸又涩,喝下的人都会因为干渴而死,与蒲昌海的甜水完全不一样。
「但这是西陲。」母亲最后无奈地说:「西陲的海应该是这样的。居桓的王族拥有姓氏还不到二百年,何况一个生长着芦苇的蒲昌海呢?」
「天朝是什么样的?」
「天朝······」王后怔怔想了一会儿,「天朝的东方、北方、西方和南方,有着近百个属国。天朝的帝都比整个居桓王国还要大,一个城市里面,就居住着一百万的人。每天都有朝贡的使者进入帝都,带来数不清的珍宝。」
「天朝也有草原吗?」
王后温柔地笑了起来,「那里到处都是农田,耕耘一季,就可以收获一年的粮食。天朝每个人都富裕安详,连奴仆也穿着丝绸的鞋子。」
「没有草原吗?」远玉有些失望,「在那里我可以骑马吗?」
「天朝的贵妇和仕女是不能骑马的。她们进出都有二十个侍女服侍,乘坐华丽的轿子和马车。」
「公主。」
挽着高髻的女傅神情凝然地伸出手。该是学习天朝礼仪的时候了,远玉无奈地起身。
那只手忽然掉落下来,断口喷出殷红的鲜血。
远玉双眼霍然张开,心里怦怦直跳。
帐外透过黯淡的光线,细雨落在草尖发出微响。仍是这个白天。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时辰。
闭上眼,她就看到女傅被切断的手掌,还有母亲半裸的身体······
她连忙看自己,衣服还是完整的,双手被捆在身后,卧在一堆华丽的绸缎中。这座帐篷堆满了抢来的布帛和衣裙,却只有她一个人。母亲、女傅、侍女们······都不知去向。
远玉咬着唇,口里咸咸的,是泪水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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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充满痛苦的呻吟声传到耳内。王后睫毛动了一下,茫然睁开眼睛。
昏迷中,她似乎仍是尊贵荣崇的居桓王后。每天中午,她都要小憩一会儿。宫女们焚上一支安息香,轻轻盖上香炉,让烟雾细细吐出。珍珠穿成的帘子低垂下来,日影在脚边缓缓移动······
良久,王后才意识到眼前的树干不是植在殿外的那棵菩提树。肮脏的树皮上沾染着野兽令人作呕的腥骚气味,用皮绳结成笼子。粗糙的树皮磨痛了她的手膝,沉重的铁链坠在颈中,使她脖颈像要折断一般。
潮湿的空气透进牢笼,肌肤一片冰凉。王后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她这才发现,身下两团抖动的白肉是她裸露的乳房。王后羞耻地掩住双乳,但腕上的铁镣却阻挡了她的动作。
一阵尖锐的刺痛像刀锋一样刺入胸膛,将心脏切成两半,使她痛得抽搐起来。宛若兰终于知道,她已经从天朝王族,居桓的王后,沦为野蛮人的俘虏,被关在囚禁野兽的木笼里。
一根粗大的铁链套在她颈中,另一端扯到笼外,用一根木楔钉在地上。手脚都被铁镣锁住,扣在笼子四角。她不得不屈辱地低着头,蜷着腿,屁股高高抬起,四肢张开,趴在狭小的笼子里。她身子一动也不能动,只能看着被人唾吐的唾液与痰迹沾在颊上,顺着洁白的鼻翼缓缓滑下。
「呃······」
旁边传来一声痛极的哀鸣。王后勉强转动眼眸,呼吸顿时一窒。
一个女人被拴在毡房中间的柱子上,她身上白色的丝袍沾满了泥污和青草的汁液。她痛楚地扭动双臂,白皙的肌肤从满是血污的衣袖中滑出,残缺的手腕覆盖着污泥,却没有手掌。
居桓王宫的侍女都被挑选过,年老和丑陋的女人都被当场杀死。却不知为何,留下了失去双手的女傅。也许是因为她的容貌,使人认为她只是三十多岁的成年女性。也许她是混在被俘的侍女中,带到营帐,被人发现她还没死,才扔进毡房。那些污泥帮她止了血,但过多的失血使她昏迷不醒,随时都可能死亡。
毡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,一个女子奔了进来,没等她站稳,后面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就冲过来搂住她的腰。那女子的衣服被撕碎,裸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,在他臂中拼命挣扎。
「王后!王后!」那女子哭叫着伸出手。
王后认出她是宫里一个女官,同样是跟随她从天朝来到居桓的侍女。被俘后,她被指配给部落一位战士°°那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为妻。
男人们围过来,发出轰笑。部族的抢夺婚大都是这样开始,恼火的男人追逐他们的新娘。但经过一个晚上,女人就会安分下来。可是这个女人反抗得太过激烈,有人嘲笑道:「萨尔温,你的力气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吗!」
男人涨红了脸,挣扎中,女子的手抓在他脸上,她拼尽力气,几根保养完美的长指甲一起崩断,同时也在男人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。围观的男人发出「嗷嗷」的轰笑。
萨尔温被痛疼和同族的轰笑激怒,他拔出长刀,捅进女人腹内。女官的哭叫声被刀锋截断,她双眼圆瞪,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。围观的男人都收了声,只有萨尔温仍一刀一刀朝那女人身上捅着。
一个留着花白辫子的老妇人挤过来,抓着萨尔温的胡子,用干瘦的手掌朝他脸上打着,一边大声斥骂。围观的男人散开了,萨尔温也捂着脸离开,只剩下那具女尸留在毡房内。
老妇人大声咒骂,拖着女官的双腿,把尸体丢到毡房外。又提了桶水进来,冲去草上的血迹。
老妇人翻开女傅的眼皮看了看,然后把剩下的水提到笼子旁,眯着细长的眼睛,用憎恶的目光看着王后。
(04)
「腾格汗的女儿!」
老妇人恨恨咒骂,一口唾在王后脸上。王后咬着唇,垂下眼睛,身体微微颤抖。她最亲近的侍女就这样在眼前死去,生命微渺得似乎不存在,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亡,给她留下的恐惧甚至比死亡更可怕。
老妇人用一只漏水的木勺把水泼到王后赤裸的肉体上,一边诅咒:「可耻的妖婆!喝婴儿血的魔女!你该被马踩死,被车轮辗死!」
她拔掉木楔,解开扣在木笼上的铁镣,打开牢笼,用木勺在王后身上打了一记,斥骂道:「爬出来!丑陋的妖婆。」
王后哆嗦着艰难地爬出笼子。她的腰颈像要折断一样,双手和膝盖都痛得僵硬,一直没有干过的身体又湿又凉,寒意渗入体内,连血液都几乎冻结。这会儿跪在地上,只觉得比起粗糙坚硬的笼子,毡房这片沾着牛粪、马尿、血迹、裸露着草根和泥土的地面,简直就是天堂。
老妇人把一根毛快要掉光的木刷扔在王后面前,「该死的魔女,把你可憎的身子洗干净。」
王后用带着铁镣的双手,拿起那根给马刷洗用的木刷,颤抖着蘸了水,一点一点擦去身上的唾液和污迹。
老妇人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王后,一边鄙夷地说道:「只有魔鬼的脸才会这么白。腰这么细,不会生下儿子。手和脚都太小了,连羊羔都按不住。还有你的眼睛,又大又黑,就像魔鬼。女人的眼睛应该又细又长,才能让丈夫满意。」
草原上喜欢壮实的女人,脸颊要健康的红色,要有粗圆的腰身和饱满的小腹,单眼皮细长眼,最好还有结实有力的手和脚,能够毫不费力地生下十个八个孩子。在老妇人看来,这个女人虽然像画的一样精致,却没有一点用。
老妇人撇了撇嘴,「男人们打完仗,就该休息。居桓人的妖婆,一会儿你要陪战士们睡觉。」
老妇人的口气很随意,似乎这样做是天经地意,但王后却如闻霹雳。亡国的那一刻起,她就知道自己遭遇的命运。按照天朝女性遵守的道义,她应该立刻自尽,以免给天朝和居桓王国带来耻辱。但此时,她既没有自尽的可能,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。听到这个消息,她只低下头,默默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屈辱。
「不知道羞耻的妖婆,」老妇人毫不掩饰她对王后的鄙视,「腾格汗的女儿,居桓的王后,连自己的贞洁都不顾,神明会诅咒你的!」
老妇人把一桶水都浇到王后身上,呵斥道:「赶快把你又脏又臭的身体洗净!」
王后咬住唇。老妇人的奚落和辱骂,使她羞耻得无地自容,但她除了接受屈辱,再没有任何选择。
老妇人嘟囔了一会儿,然后用木勺在王后身上打了一下,「你有过丈夫,还生过女儿,知道怎么侍候男人。把你知道的都用出来,让睡你的人满意。」
王后强忍着羞耻垂下头。
充作门帘的破羊皮被人挑开,部族的勇士们簇拥着英雄铁由进来。
看到昏迷的女傅,拔海问道:「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?」
「谁知道呢。」老妇人道:「如果明天死不了,就配给看羊的奴隶。」
「没有手的女人还能干活吗?」罕多尔拔出刀,准备杀死这个没用的女人。
拔海挡住他,「没有了手,一样可以生孩子。既然到了这里,就让青穹来决定她的命运吧。」
「听你的,我的兄弟。」罕多尔收回刀。
居桓王后跪在地上,浑身是水,勉强用手掩住湿淋淋的乳房,不住颤抖,失去血色的肌肤白腻如脂。
老妇人扯住铁由,大声说道:「你应该娶一个好女孩,让她服侍你,而不是这个流着毒血的妖婆。」
「他应该享用自己的战利品。」罕多尔拉开老妇人,笑嘻嘻说:「格伦老阿妈,英雄的铁由能够打败残暴的居桓王,难道还害怕这个妖婆吗?」
格伦阿妈甩开手,气冲冲离开了。
罕多尔拥住铁由的肩膀,小声说道:「英雄的铁由,你只要像骑一匹烈马那样,骑着她就够了。尽管去做,让这个无耻的妖婆带给你足够的快乐。」
男人们一个一个拍过铁由的肩,嘻笑着离开毡房。
铁由昂起头,目光闪闪地看着她,然后用尖锐的声音说道:「脱下你的衣服!」
王后只洗了上身的污迹,那条湿透的绯红长裙仍穿在身上。面前戴着铁盔的男人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,让她有着说不出的恐惧。听到铁由的命令,王后战栗了一下。她伏下身,把额头贴在铁由脚下,然后直起腰,拉开裙带。
湿透的裙带纠缠在一起,很紧,王后用发白的手指吃力地解开裙结,心里的惊惧、羞耻、惶恐交织在一起,酸涩而又痛楚。正如老妇人格伦说的,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,在灭亡自己国家的仇敌面前,连自己的贞洁都不敢守护。
手上的铁镣不时发出声响,王后跪在地上,颤抖着褪去湿透的长裙、襦裙和亵衣。她双脚同样带着铁镣,衣裙只能褪到膝下。
「站起来!」铁由用尖锐的声音命令。
王后拖着沉重的铁镣,吃力地站起身,那些用名贵丝绸裁制的长裙亵衣滑落下来,露出一双雪白圆润的大腿。铁由扬起脸,看着王后高耸的乳峰。
王后这才惊惶地发现,这个野兽般凶猛的蛮族首领竟然矮得出奇,即使戴着铁制的头盔,还没有她肩膀高。
铁由摘下黑铁头盔,扔到一旁。王后不由睁大美目,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眼神。
面前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,鼻子直直的,有着与那些蛮族战士不同的尖挺,他眉毛很黑,宛如墨刻,唇上光溜溜甚至连汗毛都没有。这个被魁朔人崇敬的英雄,竟然只是个孩子。
赤裸的王后与征服她的孩子面对面站着,流露出无法掩盖的震骇。她怎么也不会想到,雄居西陲诸国之长的居桓,会灭亡在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手里,尊贵的国王和王后会成为一个孩子的俘虏。
铁由用他刚变声,还带着童音的尖锐声音说道:「可憎的妖婆!告诉我怎么做。」
王后这才清醒过来。这个孩子是胜利者,而她只是战利品。他来到这里,是要享用她的肉体。她这才明白老妇人格伦为什么说她有过丈夫,生过女儿,知道怎么服侍男人°°因为她们的英雄铁由还是个孩子。
王后难以启齿地说道:「把你的东西°°放到我身体里面······」
「什么东西?」
「男人的东西······」
「这个吗?」铁由解开甲胄,扯下羊皮缝制的裤裤,托出他男人的东西。
王后再一次愣住了。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,阳具却比成年男人更粗壮。已经勃起的肉棒直翘翘挺起,色泽虽然还是童男的浅白色,却又粗又长,包皮只褪下一半,露出龟头鲜红的顶部。
「放到哪里?」铁由问。
王后雪白的面颊突然涨红,她年纪足够做这个孩子的母亲,此时却作为被俘的女奴,要教他怎么使用自己的身体。
铁由墨黑的眉头缓缓挑起,显出不满的表情。这种表情王后曾经见过,那时他还戴着头盔,用短刀切掉了女傅的双手。
王后打了个寒战,脸色苍白下来,「这里······」
铁由对她的羞惧很不悦,皱眉道:「下贱的妖婆,把那个地方露出来。」
王后高耸的双乳颤抖了几下,她低下头,用冰凉的手指分开腿缝。脚上沉重的铁镣使她双腿无法分开,只能勉强看到白嫩的小腹下面,一丛乌亮的毛发。
铁由抓住王后一只丰满的圆乳,往后一推。王后身体失去平衡,惊叫着跌倒在地。这个孩子力气大得惊人,手掌像铁铸一样有力。
接着那双手抓住她的膝盖,朝两边用力分开。王后仰面倒在地上,撕碎的华服和裙裤都褪到踝间,在铁镣上缠成一团。她身无寸缕,两脚并在一起,两条光溜溜的雪白美腿弯曲着分开,敞露出下腹迷人的妙物。她腰身纤软,小腹平坦光滑,腹下的阴毛长而稀疏,能清楚看到毛发下白嫩的阴阜。
王后几乎能感觉到那孩子锋利的目光,还有他目光中的不满。她读懂了那目光的含义,忍羞把带着铁镣的双手伸到腹下,剥开密闭的阴唇,将那处圣洁而不容亵渎的部位完全展露出来。
这是她从未做过的羞耻举动,即使在宫中,居桓王也对她尊敬有加,从不敢拂她半点心意。然而在这国破家亡的关头,她却做出连想都不曾想过的耻辱举动,来取悦她的征服者。
王后今年不过三十二岁,正是风姿绰约的花龄。多年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和无微不至的保养,使她肌肤柔滑而又丰腻,熟艳的肉体曲线饱满,散发出珠宝般夺目的光彩。即使被人半裸着牵到毡房,关进兽笼,横遭凌辱依然有着迷人的风韵。
铁由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。这个妖婆下体有着他从未见过的艳丽,就像一朵绽放的鲜花。被手指翻开的花瓣柔软肥嫩,里面是两片更小的花唇,花唇中,有一个柔腻而小巧的入口,犹如将要融化的油脂般红艳动人。随着她手指的战栗,腹下娇嫩的腻肉也随之颤动,仿佛一朵湿透的鲜花,散发着柔艳的光泽。
「抬高一点。」铁由命令道。
往日宫廷中高贵雍容的王后,此时赤裸裸躺在破烂的毡房里,带着无以名状的恐惧和惊惶,羞耻地剥开秘处,像娼妓一样向一个孩子展示自己的性器。
铁由伸手抓住王后腿间,王后身体一阵剧颤,喉中哽咽一声,泪水忍不住淌落出来。
那双手很热,很有力。那个孩子用生疏的动作捏弄着王后动人的性器,对它难以置信的滑腻充满了好奇。王后全身湿透,股间也沾了水,柔滑而又温凉如玉。
「是这里吗?」铁由的手指伸进花唇,按在蜜穴入口。
王后扑扑擞擞掉下眼泪,勉强点了点头。
铁由皱起眉头,他不大相信这个细小的肉孔可以容纳下自己男人的东西。作为草原之鹰铁什干的幼子,他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出生,一落地手里就被塞入弓矢。七岁起,他就和部族的勇士们一起作战,与父亲一起效忠于圣主乌德勒汗。此刻站在居桓王后面前时,他只有十一岁,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勇士。天生的力量和勇气,使他成为部族受人崇敬的英雄。
他的童年是在绵延不绝的战斗与搏杀中度过,直到腾格汗的女儿,居桓的王后跪在他脚下时,铁由忽然想到°°他要在这个高贵美艳而又邪恶的女人身上,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。
女人的身体比他想像中更奇妙,触摸到王后腿间柔软而饱满的部位,他男人的东西变得坚硬起来,身体内仿佛有团火在燃烧,那个勃起的部位隐隐涨痛。
铁由笨拙地俯下身,试图把他男人的东西插到王后身体里面。但王后脚踝带着铁镣,双腿无法张开,那根炽热的阳具在腿间顶来顶去,总无法找到入口。
难以承受的屈辱使王后泪如雨下,丰腴而白美的身体不住抽动。铁由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进入王后体内,不由气恼起来。他忽然想起罕多尔临走时说的:像骑一匹烈马一样骑着她°°「爬起来,像吃草的母马一样趴在草地上!」铁由用尖锐的童音命令道。
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征服者,他命令口气有着不容抗拒的权威。即使年龄足以作他的母亲,即使对丧失贞洁充满了羞耻和屈辱,王后也不敢有丝毫反抗。她流着泪爬起来,四肢着地,像一匹光溜溜的大白马趴在地上。
王后的背脊像丝绸一样光滑,雪白的肌肤上被草根划出几丝细小的红色印痕,她腰身很细,光洁的纤腰与肥硕的圆臀构成迷人的曲线。她低着头,圆润的大腿并在一起,衣物褪到踝间,白美的雪臀高高翘起。
王后的屁股丰满而又白腻,又圆又大,湿淋淋的臀肉白嫩无瑕,上面沾着几片草叶,像流出蜜汁的浆果般肥美滑嫩。丰腻的臀缝间聚了一汪水,下面是红嫩的阴唇。随着她的抽泣,白艳的大屁股颤微微抖动着,仿佛一团肥滑雪嫩的美肉,柔若无骨。
铁由手指分开王后雪白的臀肉,夹在屁股缝里的那汪水滚落下来,显出臀沟内湿艳的美景。白腻的臀肉间是一只圆圆的肉孔,雏菊般细密的肉纹紧紧缩在一起。下方是饱满的阴户,两片柔艳的花瓣微微分开,里面是红腻的蜜穴。
铁由身高刚超过大车的车轮,虽然在草原他是骁勇的战士,但在天朝,这样的年纪还是未长成的童子。他站在王后身后,阳具正顶在那只白滑的大屁股中间。铁由镇定地伸出手,丝毫看不到初次交合的紧张和忙乱,他拨开熟艳贵妇的下体,龟头顶住那只柔嫩的细小肉孔,然后挺身朝里插去。沾了水的蜜穴湿滑地分开,龟头轻易就纳入王后穴内。
丧失贞洁的羞耻和痛苦使王后浑身颤抖,被割下一绺而零的乱发丝低垂下来,掩住她哭红的美目。她在雨中淋了许久,又用洗马的木刷刷洗,裸裎多时,身体又湿又凉,失去血色的肉体冷冰冰不住发抖。那个孩子的阳具却像火一样炽热,进入体内时,传来火烫的感觉。
龟头靠着水滴的润滑进入蜜穴,里面却还是干涩的。第一次占有女人的身体,铁由不知道要怎么去做。他本能地抱住王后白嫩的大屁股,用力把他男人的东西朝王后体内插去。
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,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,那根火热的阳具像烧热的铁棒一样,直挺挺捅入未曾湿润的蜜穴,带来撕裂般的痛意。铁由眉毛微微一动,他的包皮第一次翻过龟头,那种像被人剥皮的疼痛比王后所承受的更强烈。但他一声不吭,只是用力挺动阳具,将他强壮有力的肉棒整个捅进王后体内,以强硬和力量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插入。
王后艳丽的面庞淌满泪痕,作为有着一个十五岁女儿的居桓王后,却被一个孩子强暴式地进入,用她高贵的肉体向残暴的敌人献媚,像一个低贱的娼妓趴在破烂的毡房里,以屈辱的姿势来满足征服者的欲望。炽热的阳具直挺挺插在她屁股里面,与她的羞处连为一体。就这样丧失了比生命还重要的贞洁,王后羞愧而又哀痛,她眼眶鼻尖都哭得发红,手指紧紧抓住湿漉漉的草根,忍受着难言的耻痛。
手掌「啪」的一声落在臀上,充满弹性的臀肉仿佛一团白腻的油脂,沉甸甸跳动起来。
「要怎么做。」还是孩子的铁由以命令的口气问道。
王后发白的红唇颤抖着,「请你抽送······」
铁由没想到会这么简单,完全不像驯服一匹烈马那样有挑战性。他试着拔出阳具,然后再一次顶入。初次被肉穴磨擦的龟头仍被磨得疼痛,但同时还有一种异样的快感。好像长矛刺进敌人的身体,激起他杀戮的欲望。只是这个敌人不是顶盔贯甲,而是一个贵妇光溜溜肥硕滑嫩的大白屁股,他用的也不是长矛,而是男人的象征。他能感受到肉棒刺入时,那具肉体每一丝战栗。温凉而柔腻的蜜肉紧紧包裹着棒身,仿佛在阻止他的深入。
铁由的天生神力使他轻易把肉棒顶到蜜穴深处。王后咬住嘴唇,苦苦承受。她成熟的身体本可以足够温柔地接受一个初次交合的男孩,但在铁由强暴的动作下,她仿佛又经历了一遍破处的羞痛。
(05)
还未开始长个的男孩站在草地上,用力挺动腰部。一名华美的贵妇裸露着丰腴成熟的肉体,拖着手脚的铁镣和颈中粗糙的铁链,仿佛一匹被剥光的大白马,四肢着地趴在男孩脚下,撅着肥圆白嫩的大屁股,被他从后面插弄。
宛若兰下体剧痛连连,像被人再次开苞,只是第一次是嫁给居桓王,成为居桓的王后,这一次却是沦为蛮族的俘虏,被命令辅助他们的英雄°°一个孩子°°学习交媾。
铁由年纪虽小,阳具却和他的力气一样,比部族的勇士毫不逊色。他并不知道如何交媾,只是依靠本能和王后说的那样,把阳具拔出,再用力插入。他力气很大,每一次插入都直没入根,粗长的肉棒贯满整只肉穴,重重顶在蜜穴尽头。
最初的疼痛过后,铁由发现每次顶入,龟头都会碰到一团柔软的鼓起,而那个邪恶的妖婆会发出一声低叫,身体无法抑制地战栗一下,蜜穴随之收紧。
铁由渐渐感觉到,那团嫩肉位于蜜穴尽头,中间有一个细小的凹陷,柔嫩无比,龟头撞在上面,传来一种无法言说的软腻快感。他用力挺动阳具,在王后蜜穴内狠狠插弄,仿佛弯弓跃马,射向王后体内的靶心。
铁由粗大的肉棒强行进入王后体内,传来阵阵剧痛。虽然她羞痛交加,但异物进入体内,抽送间蜜穴也渐渐湿了。她身体本来柔弱,裸身被雨淋了多时,一直打着寒战。那男子的肉棒又大又热,进入时带来一股烫人的热流。她浑身冰凉,屁股中间和蜜穴却被插弄得滚热起来,热冷间,对肉棒的进出分外敏感。而龟头粗暴地顶弄花心,更是她未曾感受过的经历。以往居桓王与她同榻,总是如临大宾,从未像这样展示过男人的雄风。
粗鲁地插弄中,王后的蜜液越来越多,她举着屁股,雪白的臀肉被干得翻开,股间那朵柔艳的鲜花被粗大的阳具撑满,随着肉棒的进出不住翻卷。透明的淫液从穴中淌出,抽送中发出湿滑的声响。肉棒每次捣入,那只丰满的大白屁股都会弹跳着收紧,原本是痛楚的抽动,现在却是无法抑制的战栗。密藏在蜜穴深处的花心仿佛被人剥出,暴露出来,任凭坚硬而炽热的龟头恣意捣弄。
王后低下头,羞耻难当。忽然颈中一紧,铁链勒进喉头,迫使她扬起脸。
铁由一手抓住她的腰肢,一手拽住铁链,像骑马一样挺动腰腹,狠狠撞击着王后的肥臀。王后两手撑着地面,头部高高扬起,粗糙的铁链勒在她雪白的柔颈中,使她透不过气来······
铁由动作越来越熟练,也越来越粗暴。王后像一匹光溜溜的大白马,马趴在他脚前,那只肥圆饱满的大白屁股高高撅起,被他撞得「啪啪」作响。随着铁由的动作,王后手脚的铁镣不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,两只丰硕的美乳悬在身下,仿佛一对白光光的肉球来回晃动。
铁由忽然停住动作,一把搂住王后的腰肢,将她颀长的身体提起来,仰面丢在笼子上。那笼子很窄,王后腰身架在上面,臀肩都被悬空。铁由分开她双腿,一手托着她的丰臀,怒涨的阳具对准她绽开的玉户顶了进去。
王后躺在笼上,两只雪乳颤微微耸在胸前,她两脚绞在一处,大腿张开。铁由站在她腿间,一手抓住她肥耸的乳房。他从后面奸淫得高兴,但他个矮臂短,看着王后那双乳球却无法摸到,才将她翻转过来。
宛若兰修长的玉体架在窄小的木笼上,双手拖着铁镣低垂下来,耸着两只美乳被他捏弄,雪玉般的大腿朝两边张开,下体被他的阳具不停进出。她羞愧地闭上眼,无法面对自己是在被一个孩子奸淫。
毡房外传来一阵笑声,罕多尔挑开门帘进来,唱道:「英雄的铁由,你像天上的神鹰,一出生就会飞翔,你像地上的神驹,一落地就会奔跑。没有接触过女人,你就知道如何使用她们。这个邪恶的妖婆已经败伏在你脚下,看啊,她的脸多红,腰多软,就像一个听话的女奴,给主人带来欢乐。」
罕多尔边唱边舞,踏着节拍旋转到两人面前。王后玉脸涨红,难以承受的羞辱使她挣扎起来。被一个孩子奸淫已经耻辱,她无法想像这样的羞态还要被人围观。
但部族的勇士似乎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,已经沦为毡房贱奴的居桓王后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隐私。他们一直躲在帐外,都是关心铁由,怕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做,也担心这个恶毒的妖婆会伤害他们的英雄。但铁由做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所想像得都要漂亮,令这个妖婆没有任何办法施展她的毒计。
王后挣扎着想仰起身,带着铁镣的双手朝腹下掩去。
罕多尔嘲笑道:「这时候才想到羞耻吗?」他大声说道:「瞧啊,这个无耻的妖婆,看她的奶头翘得多高,看她的身体多么顺从,赤马翰和拔海,还有我的兄弟们,你们见过发情的母马,可见过这样不知道羞耻的魔女吗?」
王后哭泣着乞求道:「求你们不要看了,不要看了······」
「没有人看到你就是贞洁的吗?可耻的妖婆,你的虚伪让人厌憎!」罕多尔抓住王后手上的铁镣,扣在笼子底部突起的树干上,然后把她颈中的铁链拴在笼子上。
王后双手和头颈紧贴着笼侧,再无法动作。那些宽平鼻梁头顶剃发的男人围着笼子不住欢笑,为他们的英雄战胜这个妖婆而庆贺。
「草原上的母马只有一个主人,天空中的鸟儿都是一双一对,无论牛羊还是野兽都知道,女人的贞洁比生命更珍贵。走遍上界和下界七个地方,也找不到这样无耻的妖婆。她是恶毒的居桓王后,妖魔腾格汗的女儿,坐在铜制的黑房子里,像一个主人发号施令。现在破烂的毡房是她的宫殿,囚禁野兽的木笼是她的宝座,她趴在英雄铁由脚下,不知羞耻地献出贞洁。」
罕多尔一边唱着,一边捏住王后的乳头用力提起。
「她奶头像充血的葡萄,乳房热得滚烫。她腰肢像酥油一样洁白,还在拼命扭动。她没有为丧失贞洁而哭泣,反而像发情的母狗,无耻地流淌着汁液。」
罕多尔粗鲁地拨开王后的双腿,把她正在交媾的性器展露出来。王后拼命挣扎,一面凄声哀叫。忽然下身一凉,淌满淫水的秘处被一双大手剥开,王后迷人的美穴完全暴露在空气中,和无数围观者的目光下。
王后涨红的玉脸慢慢发白,接着她身子一颤,被肉棒插满的蜜穴剧烈地收缩起来。铁由有些奇怪地拔出肉棒,那只敞露的美穴抽缩片刻,忽然喷出一股温热黏滑的体液。柔嫩的蜜穴一边喷出液体,一边颤抖着翕张,充血的花瓣更加肥硕,像要鼓起般红艳欲滴。
王后绷紧的肉体缓缓松开,那只蜜穴还在抽动着淌出液体,她却像死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声息。连丈夫都不曾亵玩过的性器,却在陌生人面前被强行翻开,让人观赏阳具在她蜜穴进出的耻态。对她而言,这已经是羞辱的极端,她再想不到,自己会被一个孩子奸淫到泄身,甚至像不知羞耻的母狗一样敞露着性器,在众目睽睽之下喷出体液。
事实上这些粗鲁的男人没有一个知道女人的泄身是什么样,他们鄙夷地朝王后吐着口水,还以为她是紧张得失禁了。铁由发现这些尿液并没有骚臭味,而且更加黏稠,但她是个妖婆,与常人不同。
没等王后尿完,铁由就再次进入她体内。王后湿透的蜜穴插起来更加滑畅,那些蜜肉不时抽搐着收紧,仿佛一张小嘴吸吮着肉棒,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感。铁由又插弄一会儿,忽然身体一震,腰后升起一阵热流,接着龟头顶端一热,肉棒在王后体内跳动着喷射起来。
「英雄的铁由,你现在是个真正的男人了!」
部族的勇士们纷纷过来与铁由拥抱,大声向他祝贺。
「这个恶毒的妖婆在你面前像绵羊一样乖,英雄的铁由在她身上成为男人。」
铁由脸上并没有通常男人射精后的慵懒感,他穿上皮衣,然后说道:「罕多尔,这个邪恶的妖婆害你失去双耳,让她用身体补偿你吧。在你之后,所有流过血的勇士,都可以进入这座奴帐。」
「听从你的命令!」
罕多尔甩开羊皮袍子,把王后从木笼上取了下来。
帐外的雨雾悄悄止歇,在蒲昌海的天空现出一条彩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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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天后,居桓陷落的消息传到西陲都护府。
「居桓?」
挟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。
「是。」满面沙尘的骑领说道:「九月初七城陷,居桓王远辛及后宫诸人被俘,城内居民俱被掳走。」
汲冉目光扫来,没有开口。这位西陲都护府的校尉大人,皇赫王朝驻守西陲的最高长官已经年过五旬,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服,颌下留着长须,腰间佩着一块碧绿的翠玉,看上去像是位教书的先生。
坐在他对面的文士早已罢了手,接过报急文书,神情凝重地仔细看着。
良久,他抬起头,低声道:「校尉大人······」
汲冉对报讯的骑领摆了摆手,「轲横,你先下去吧。」
轲横领命退下。褚安道:「大人,此事大有蹊跷。」
汲冉取了杯清茶,「说来听听。」
「依属下之见,此事有二疑:居桓乃西陲大国,城池山海相连,虽不能与天朝名都大邑相比,但也难以骤拔,文中称一日一夜而城陷,何以如此之速?其二,来敌究竟为何人,文中语焉未详,怎有国已亡而不知其敌?」
「参军的意思呢?」
褚安道:「金微山以北久未有蛮族出现,若说敌骑一至便攻灭居桓,属下不敢深信。」
汲冉道:「参军不妨直说。」
褚安推开棋盘,现出桌上一幅地图,指点着说道:「居桓北以金微山为屏障,南临若羌水,东依蒲昌海,西为大漠。蒲昌海以西六百里,即为鸡塞关。因此,居桓一国乃是西陲与天朝相接的咽喉,居桓若在,我军进退裕如,居桓一失,便断了我军的退路。」
「唔。」汲冉点了点头。
褚安又道:「居桓向来亲附我朝,其余诸国则心思不一。大人将都护府从丹华迁至月支,还不是月支阴蓄异志,以兵镇之?」
「西陲绝域之地,与帝都万里之遥,风俗粗鄙,失礼之处是有的,但说到不臣之心······」汲冉莞尔一笑。
一年前的酒筵上,月支王子兜靡与前来宣抚的内使赵衡发生冲突,几至于兵戎相见,引起骚动,他将都护府迁至月支,以便就近弹压。好在天朝镇抚西陲百余年,积威尚在。他来之后,月支王执礼恭顺,并没有出现太大乱子。
褚安道:「大人所言极是。但防人之心不可无。月支王久蓄异志,若诸国大乱,以都护府区区千骑,岂能与诸国之兵相争?此时居桓已失,鸡塞之路不通,若敌军南渡若羌水,兵临丹华,又该如何与之周旋?」
汲冉道:「依褚参军的意思,今日该如何举措?」
「请校尉大人遣使者北入居桓,探听来敌虚实。同时行都护府军令,遍征诸国军队赶赴丹华。若有敌寇,则挥军收复居桓,若是伪报,将西陲军调离月支,亦可防范诸国异动。」
汲冉抚掌笑道:「如此甚好,有劳褚参军行文了。」
褚安施礼退下。汲冉负手立在堂内,久久没有动作。
堂内传来一声低咳,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「赵内使该要来了吧。」
「赵衡三月前离开帝都,原订下月十三抵达居桓,出席居桓王登基的周年庆典。」汲冉叹了口气道:「这个褚安,为了讨好赵衡,处心积虑要逼反月支王,对他有什么好处?」
「无非是富贵动人心。褚安所议,大人不妨照行。遣往居桓的使节要备重金。」老者又咳嗽了一声,「莫忘了居桓王后是宛氏幼女,需尽速挽救。」
汲冉想了一会儿,「如果赎不回呢?」
「那就派出射手,一箭杀了她。」老人叹息道:「此事关乎朝廷脸面,更甚于居桓之亡。」
汲冉扬声叫道:「轲横!你立即整备行装,带上黄金、丝绸、骏马,限两日内赶到居桓,面见来敌,以西陲都护府的名义,要求赎回居桓王族。」
等轲横离开,汲冉又叫道:「韩丹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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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瑶三年,九月十四。若羌水以北一百二十里。
挨着胡杨林的沙地燃起一堆篝火。跋涉多日的马匹盘着腿卧在林边,旁边是两辆用来装载贵重物品的马车。二十名来自西陲都护府的军汉围坐在篝火旁,一边用长刀割下篝火上烧炙的大块羊肉,一边传递着盛酒的皮囊。他们相貌与西陲人迥异,面容方正,头发和眼睛都是乌黑的,一多半都没有留西陲人视若性命的胡须。 这支队伍四天前从月支城出发,此时已经进入居桓境内。西陲诸国都是城郭立国,民众聚城而居,城外的居民十分零散,往往走上一日也见不到一个村落。
西陲诸国内附之后,所有军队都由都护府节制,其中只有九百骑是从关内征募的勇士。这些人多数来自荆北、雁南和池津,其中一些出身军户,大部分则是招募的游民。皇赫王朝累年征伐,不少人都怀着出人头地的梦想进入军队,希望能一刀一枪搏出功名富贵。
「到底是哪里来的蛮族?能把居桓攻下来?」一名军汉咬着羊肉问道。
「谁知道呢?也许是草原上那帮胡狗趁着秋肥,偷越过金微山,突然打下居桓。」
「老轲,听说居桓城没有一个人逃出来,是不是真的?」
轲横今年不过三十岁,并不算老,但他在军中已经待了十五年,如今是西陲都护府的骑领。他喝了口酒,抹了抹嘴唇道:「在丹华城你们不也听说了?还是几个放牧的居桓人说王城被群蛮族攻破了,详情他们也不知道。」
一名军汉呸了一口,「这些西陲人,尽是软蛋!丹华城大白天都关着门,连派个人打听清楚都不敢。」
一个年轻点的士兵说道:「居桓每年春秋两季都要清边,金微山以北二百里,见着胡狗就杀,不留一匹马一个人。」
冯竞道:「一百个打人家一个,当然厉害,你让他们真刀真枪试试,老子一个少说打他们五个!」
西陲人本来就文弱有余,勇武不足,而皇赫王朝连年征战,士卒剽悍,冯竞说的也不算夸大之辞。
大夥儿笑了一阵,一名军汉道:「老轲,咱们带的东西是不是要赎那个居桓王?」
轲横拿刀切着肉块道:「那当然。」
「还赎什么?」冯竞道:「汲大人一声令下,兄弟们去打一仗,抢也抢回来了,还用给胡狗送金送银?」
「咦°°」有人道:「居桓全城失陷,宛王后和那个小公主不是也被俘了吗?」
冯竞道:「这不废话!」
「宛王后啊!」那军汉来了精神,「记得不?在居桓的时候咱们远远见过,长得跟仙女似的°°你说她们被那帮胡狗俘虏,会有什么好?」
几名军汉嘿嘿笑了起来,「宛王后那相貌,那体态······居桓王八成是戴绿帽子了。」
「还八成,你以为胡狗讲什么仁义道德?当兄弟的可以娶嫂子,当儿子的可以娶后妈,何况是抢来的漂亮女人?这次居桓王的绿帽可戴大了。」
几个人越说越来劲,有人道:「说不定宛王后这会儿就正被那帮蛮狗用着呢。可惜她那身白白的······」
「行了!」轲横打断他们,「再怎么说宛王后也是咱们帝都的人,她被胡狗肏上,你们有什么光彩的?」
轲横教训几句,然后道:「韩丹,你往哪儿去?」
「太热!我去透透风。」
少年拉开襟口的钮扣,独自朝黑暗中走去。